鲛人歌·鲛人潜织水底居
《鲛人歌·鲛人潜织水底居》作者为唐朝诗人李颀。其古诗全文如下:
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
轻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
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
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
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牖。
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
【前言】
《鲛人歌》,是由唐代诗人李颀所作的一首七言古诗,全诗凡六联十二句,八十四字,用韵平仄间行,形成平仄仄、平仄仄的韵律格式,其中第一、四联用平声韵,第二、三与第五、六联用仄声韵,且第一至五联均为句句押韵,唯第六联为隔句押韵,近似柏梁体,古风气息浓厚,与近体诗相区别。
【注释】
⑴鲛人潜居水底居:鲛人,一名蛟人,又名泉先、泉客,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鱼尾人身的生物。张华《博物志》卷二:“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干宝《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wWw.7gushi.com出珠”,又任昉《述异志》卷上:“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
⑵轻绡:轻纱。绡,生丝织成之薄纱、薄绢。曹植《洛神赋》:“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2] 鲛人善织,任昉《述异志》卷上:“南海出鲛绡纱,泉先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如霜者。”文彩:错杂华丽的色彩。识:知道,认得,能辨别。
⑶夜夜澄波连月色:写鲛人艰辛。
⑷有时寄宿来城市:《事文类聚(续集)》卷二十五引《博物志》:“从水中出,曾寄寓人家,积日卖绢(文注:绢者,竹孚俞也)。鲛人临去,从主人索器,泣而出珠满盘,以与主人” ,又《太平御览》卷八百零三引《博物志》:“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上述所引,今本《博物志》皆无。城市,城中市坊。
⑸海岛:即南海。青冥:青苍悠远,指青天。屈原《九章(悲回风)》:“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倏忽而扪天。”任彦升《王文宪集序》:“弘以青冥之期。”无极已,无边无际。
⑹泣珠报恩,见注释⑷。
⑺期:邀约、会合,约定时间。
【赏析】
在唐代浩瀚的诗歌宇宙中,李颀是一颗划过天际的耀眼流星,耀眼得出现于盛唐的诗坛之上,又黯淡得消失于茫茫天际,除有确名,字号皆阙,生卒不祥,个人经历唯有只言片语,这导致对其诗歌内涵解读的困难,但仅存的一些关于李颀的信息和认知,似乎能帮助我们了解其歌诗。李颀,河南颍阳人,开元、天宝之际人,曾任新乡尉,有《李颀集》,全唐诗录其诗三卷,工诗,长歌行,善七言,涉猎题材广泛,特以边塞诗盛名,音乐、送别之作亦佳,《河岳英灵集》评曰:“颀诗发调既清,修辞也绣,杂歌咸善,玄理最长”。
《鲛人歌》是七言歌行,格律灵活,多用仄韵,属于典型古体诗,与近体诗相区别。全诗凡六联十二句,八十四字,用韵平仄间行,计有平韵两处、仄韵入声一处、仄韵上声三处:第一联居、鱼,押上平六鱼韵;第二联识、色,押入声十三职韵;第三联市、已,押上声四纸韵;第四联辞、期,押上平四支韵;第五联有、牖,押上声二十五有韵;第六联,押第五联之上声二十五有韵,这样形成了平仄仄、平仄仄的韵律格式。此外,诗的押韵形式也有特点,多是联内句句押韵,唯第六联为隔句押韵,有柏梁体味道。
关于《鲛人歌》创作意图,刘宝和、隋秀玲两位副教授都认为是作者通过对鲛人的故事的描写来赞扬鲛人的情义与信用,但细读全诗,似乎作者对于鲛人的情义与信用进行赞扬的意图并不明显,反而对鲛人故事的描写更为着力,甚至于对原有的故事进行了合理发挥,其中尤为明显的是,原有鲛人故事未提及相期来年再见一事,而作者对此进行了添附,且在详细描写了鲛人的故事后,还出现了似与前文无关的诗句:“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牖。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刘宝和副教授将之生硬地解释为“盖不必望彼云涛而头已为之白矣。孰谓天地之间尚有如此之人乎?”似乎后四句诗,是天然的归附于前八句诗,并没有独立的意义,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明显可以看出,后四句诗是作者对于鲛人故事的个人认识,而这种认识应当说是在作者阅读鲛人故事后才会产生的,因此,综合来说,《鲛人歌》是作者在阅读鲛人故事之后有感而发之作,意即《鲛人歌》可以看作是作者所写关于张华《博物志》中鲛人故事的读后感。
“鲛人潜织水底居,侧身上下随游鱼。轻绡文彩不可识,夜夜澄波连月色”,诗的前四句以描写的手法,摹写鲛人的生活状态和织绩情状,几近白描,但诗歌毕竟是诗歌,是艺术,与张华《博物志》彻底的记述:“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还是不同的。《博物志》短短十数字,简单明白,色调苍白,而这四句诗,却造设了一个美丽、奇幻的场景,色调瑰丽:鲛人潜居在茫茫大海之下,日夜纺织着世上难有的美丽绢绡,在他的周围围绕着许多五彩的鱼类。“夜夜澄波连月色”,《全唐诗》写作:“夜夜澄波流月色”,后者似为更佳。夜夜澄波连月色,每天夜晚澄波都与月色相连;夜夜澄波流月色,每天夜晚月光都撒在层层波浪上,两者都从反面描述鲛人织绩勤奋,不分昼夜,但前者是静态的,而后者是动态的,我们似乎能够看到素银般的月光随着波浪慢慢浮沉的场景。
“有时寄宿来城市,海岛青冥无极已。泣珠报恩君莫辞,今年相见明年期”,诗的中间四句也是从张华《博物志》:“鲛人从水出,寓人家,积日卖绢。将去,从主人索一器,泣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而来,有时寄宿来城市,鲛人携带织成的绢绡来到城中市坊售卖,寄宿二字,写出鲛人所待时间之久,而提供寄宿的人家却没有一丝怨言,为后面鲛人泣珠报恩埋下了伏笔。海岛青冥无极已,海岛即南海,青冥即青天,这两种意象,是鲛人远方的家乡的意象,无极已,无边无际,没有穷尽,鲛人为什么会不能自已地想起远方的家乡?恐怕在异乡待得太久,开始想念家乡了吧,自然引出鲛人的离去。泣珠报恩君莫辞,鲛人即将离去,为了报答提供寄宿的人家留宿多日的恩德,鲛人泣下眼泪,化为明珠,赠与人家,并让人家不要推辞,原有的鲛人故事到此为止,但作者接下来进行了合理发挥,让鲛人和人家约定,明年再来,如此不仅让鲛人有了报恩之义,也有了再来之信,使得鲛人的形象更为完善。
“始知万族无不有,百尺深泉架户牖。鸟没空山谁复望,一望云涛堪白首”,诗的末四句,是作者对于读罢鲛人故事后的感叹,通过鲛人的故事,作者认识到大千世界,物类纷繁,连百尺深泉之下,也有鲛人一般的神奇生物居住,这应当是可喜的,但作者随即又认识到,如同飞鸟去往无人的寂静深山一样,想要寻找生活在如同白云般翻滚的波涛之下的鲛人,只会使青丝变作白头,是那么不切实际。